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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复问】复现(一发完)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
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
是否来迟了命运的预言,
早已写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

1
如果让李问用两个词描述他这一生,那大概是一组冲突——懦弱,莽勇。
懦弱在于种种,多到难以描述。
而莽勇在于,李问发挥了他复印机一般的本能,在看到长相熟悉的车长高佬辉时,将他一生最难以言喻的遭遇叙说成惊天的谎言。
李问是真实的遭遇过“画家”吴复生。
没错,李问会用遭遇这个词形容吴复生之于他。
李问这一生最勇敢的事就是一个惊天的谎言,他把吴复生带给他的种种揽在自己身上,将吴复生化作一个谎言。
或许如果没有存在过,就是李问与吴复生最好的关系。
所以当秀清用那张属于阮文的脸堆积出笑容却带来一场爆炸时,李问心里想,这一切终于结束了,终于。

2
吴复生就是李问的反面。
吴复生是什么样的?高大,优雅,富有,疯狂,他的一生是从海上吹来拂过草原与森林最后摧毁种种的狂风。
李问又是什么样的?弱小,疲乏,贫穷,怯懦,他的一生是从西伯利亚蔓延而下随着困顿的缝隙渗入骨髓的寒冷。
但是李问遭遇了吴复生。
只不过命运从一开始就没有施舍给李问不离不弃的阮文,所以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李问,无人支持,没人在吴复生对他表示“鄙夷”的时候为他出头,别说有人泼出一杯酒,就算是忿忿不平地和他说一句那个人什么都不懂的人都没有。

那是个阴雨天,比口供中的时候要早。
独居在阮文楼下像个跟踪狂一样收藏心上人点滴的自卑者李问卖出了他的第九幅假画。
当时他的作坊不是以假为真骗买家,而是就是在卖高仿假画。而当时卖给他的那幅画不是丢勒的《骑士,死神与恶魔》,而是《祈祷的手》。
和以往一样,怯懦的李问并不露面,他坐在阁楼上听着楼下老板和客户的来往。
老板毕恭毕敬,叫他吴先生。
大概是怯懦者都敏感,那天李问度秒如年。
他的出场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安静,却富有节奏感——手指在桌面上弹着。
李问只懂作画。
所以,隐隐约约的,只能猜测,猜测这位吴先生是在弹奏钢琴曲。
不过这大抵只是无聊的消遣。
当老板把那副《祈祷之手》奉上之后,吴先生立刻停下——李问看不到,但是他猜吴先生是仔细地审视这幅画。
整整五分半钟。
行家五分钟都看不出门道的话,要是遭遇了天选之人怎么办?李问在心态崩掉的边缘。
但是吴复生没有说什么。
吴复生只是哼了一声。
这一声是什么构成了的?是看穿后的不屑与不说破的尊重。
不过这一点点的尊重还不如不给。
因为这种看穿是李问的未曾想过。
“我想见见这幅画的创作者。”吴复生说,口吻平淡……但是,他却不知是抬举还是嘲讽,用了创作者这个词。
“……他……?!”
“怎么?他奇丑无比还是只是痴呆?”吴复生嗤笑出来。
李问不敢喘大气。
……但是最后,李问还是吴复生的皮鞋声走远时起身。

3
“铜板上面的印纹,看真迹,就可以估计雕刻的深浅。
“画纸就比较复杂。四百年前,是用金属筛网在无尘纸上压出图案,移动光源就能看出纹理,好像钞票的水印一样。把纸放进碳酸钙和木质素就能泡出质感。
“行家用的油墨多数都是植物油,干得快,稳定。而我用核桃油、煤灰和松节油混合。我是不是像搞化工的?”
他笑了:“我们不应该来这里,应该选一个好的地方开瓶好的红酒,才配得,上你这样的艺术家。”
“可我这样的艺术家,还是啤酒比较般配。”
“你太小看自己了。任何事做到极致就是艺术,有心,假货也可以做的比真货好。”
李问闻言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抵是相见恨晚:“你也是做假画的?”
“是像真画,”他拿出一张名片,推到李问面前——“画家”,他的名片上——“连最顶尖的专家都分辨不出的像真画。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一百万人里面只有一个主角。当主角的,都是能够达到极致的人。可首先要找到对的舞台。
“走,我们去开红酒,庆祝我们的相遇!”
李问却低下了头:“我不懂那些。”
他却不在意,他搂过了李问的肩膀:“没关系啊,慢慢来,我也不是天生就是这样,我教你呀。”

4
“好了,说吧,你想要复制哪一位大师的画?”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不可测地掏出了一张美金。
富兰克林吗?“出手这么低?”
“我要你复制这张美金。”
李问无法理解这种要求却也隐约明白了什么,毕竟弱者都敏感:“有病,有病,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三教九流之辈,我也学美术的,我做的是专业假美金。你只负责帮我制作,其他的,我保证不会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这是信任问题!!!
“我连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保证啊?”
他没有生气,他笑着看李问:“我叫吴复生,香港人,三代都是做假钞的,家族从来没有人做过牢,因为我们守行规,只做批发。买家都是当今有权有势的人,他们一直都很保护我们一家。
“我不敢说自己可以保证什么,但是有一-样我可以保证,就是我出产的超级美金,是全世界最多人喜欢的像真画。”
“可是无论你怎么说,黑也不会变成白的啊?”
“只看到黑跟白的人,永远都是失败者。如果你不想跟我合作,就当没有见过我,阿问,”——这是吴复生第一次叫阿问——“阿问,想想看,这一辈子,你就要这样过去吗?你甘心吗?舞台我已经搭建好了,只要你来,你就会是将来的男主角。”

5
李问当然不甘心。
至少,李问不想一辈子都是个有跟踪狂嫌疑的窝囊废。
即使有朝一日李问终归会忘记阮文。
——“那你呢?那你爱着谁?”
——“我是少数不为女人而活的男人,来,干杯。”

6
李问自然学会了品酒,吴复生从来说到做到。就像是吴复生煞气大发时说“我没事他有事”那样,每个字都落地成钉。
当然是吴复生教的。
就像鑫叔说的,少爷疼他。
虽然李问见识过吴复生那优雅之下的疯狂以后,一点都不想要吴复生的把控与依赖。
只不过李问从来都没想过吴复生还会验收。
吴复生当时爆了三个头,然后指着那一地的血浆,又举起手里的高脚杯,比着这两个问:“来,阿文,你看看,这个颜色是什么酒啊。”
李问动都不敢动,估计脸都白了,毕竟是怂人。
吴复生就失去了兴趣,他冷下了脸:“真是胆子小,这样怎么做主角啊阿问。”
不过虽然看着生气,但是吴复生还是放下了酒杯。
那个颜色的酒,再也没有出现过。

7
不过这些种种,都与李问无关了。
不知是不是命大,在那冲天的火光与黑烟的围绕下,李问都没有死。
李问活了下来。
隐姓埋名,周转澳门,又到了内地的祖籍小县城,教一些小孩子画画,李问虽然没有什么创造性的天赋,但是给那些小孩子一些启蒙,还是可以的。
毕竟小孩子的父母多不是行家,看着李问画的像,那就好了。
只不过,那些人,都没见过李问摘下手套。
大抵是报应,李问身上也有着那些和秀清一样的疤痕……像是被火吻过,全是痛的回忆。
只希望,虽是人身,但是也如迦楼罗,浴火能重生。
李问死了,吴复生的种种都与他无关了。
就吴复生那个性格,还能指望他真的给李问五百万吗?若是因为那五个枪眼,吴复生可能是给李问烧五百万纸钱吧。
李问叹气,活动活动烧伤的手,看向菜摊的老板:“老板,一颗白菜就好了,我自己住。”
然后就在老板称白菜的时候,李问听到了熟悉的哼笑声。
李问猛一回头,就看到了街对面琴行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高大修长,他举止优雅,他穿着与亟待发展的内地县城格格不入的套装。
他笑了。
他踏着街上的积水与灰尘走过来。
他停在李问的身前。
他低着头,似乎是在俯视他的领地。
“你可是有五百万的男人。”他这样说,“整整五百万啊阿问。”
李问说不出话。
李问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吴复生,活生生的吴复生。
吴复生不会在内地下手。
可是……可是……插翅难飞。

8
“你怕什么呢,阿问?”他说着,很吴复生又很陌生的拉开了李问的手套,他牵起了李问的手,亲吻了手心里被火舌舔过的疤痕。

9
李问,又一次遭遇了吴复生。

——————————FIN

*《阿郎的故事》(1989)片尾曲,罗大佑《你的样子》
*大部分对话来自《无双》台词并有所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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