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io.D

——第六章：预感

主梁山，半架空，砂糖文，保HE

梁湾在休息时查了“熙暤”二字。
偌大的互联网只有一个理想的搜索结果，就是“熙暤同风”，说的是人间和乐。
真是个寄予厚望的好名字。
但是，但是，张熙暤本人……
梁湾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可惜。
经验主义时候是错的，但是很多时候也是对的。梁湾实习的时候，有一位前辈说过天生心智有缺是可以看出来的。医院出生入死，参加工作这几年，梁湾见多了就明白了。但是梁湾看张熙暤的面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生心智有缺。
梁湾想，这应该是一场改变了不少人命运的意外——毕竟怎么看，张家都是世家大族。
但是梁湾不气馁，虽然她不知晓自己原本的身世，但是养父母家世也不差。
梁湾想着，打开衣柜找衣服。
因为已经知道了是乔迁之喜，所以梁湾想也不用特别在意，只要不抢主人风头就行了，于是便找了条带盘扣的裙子，银白色的。
然后就在梁湾照镜子看自己的单耳坠和衣服搭不搭的时候，门铃响了。
一开门，是张日山。
巧了，张日山穿的敞怀风衣也是有盘扣装饰的，还是鼠灰色的。
张日山见梁湾笑了：“穿的还真是不谋而合。”
梁湾倒是问：“你怎么过来这么早？”
“想着带你去换身衣服，没想到你自己有准备。”张日山说着进门解开了围巾，把围巾随手放在了玄关上。
梁湾突然轻声笑了——已经要四月了，虽然张日山的衣服越来越薄，但是还是有种老年人的严密，高领毛衣，有时候还要配一条围巾。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说，好像这件事是我占你的便宜，吃你的穿你的不要太多啊。”梁湾说。
“算的太仔细了吧。”张日山说，倚在玄关，“你看看还要补妆吗，不需要就早点走啊。”
“OK，OK，等我一下。”梁湾说，进了卧室照镜子……觉得不错，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包里的东西，但是刚想起身，就看到梳妆台上张日山送她的玉蝉，便拿出来戴上了。
出来就见张日山多看了她两眼。
梁湾窃喜。
“走吧。”张日山说，接过梁湾的包。
“围巾！”梁湾提示道。
张日山没说什么，只是把围巾抖开给了梁湾：“冷，披上。”
梁湾没推脱。
本来是因为喜欢（虽然张日山的衣物身体都是无味的仿佛并不是人类），但是一出楼门，发现温度确实是比天气预报说的冷。
好在很快就上车了。
“不用准备礼物吗？”梁湾问。
“不打起来就不错了。”张日山调笑说。

既然这么说梁湾就已经做好下龙潭进虎穴的打算了。

然而并没有。

即使张日山可能和现在的齐家交恶，这个时候也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礼数的。
可能是梁湾随张日山来的太早，要进门的时候，齐家的人正出了院子往外扔东西，梁湾给人家侧身让地方的时候看了一眼，有一个人拎着的桶里，全是死了的锦鲤，个头不算太大。
搬家的时候给鱼换地方，死一些也正常。
没什么好多留心的。
但是梁湾跟着张日山还了请柬的张日山进了院子，就看到另一拨人在往院子里的大缸里添锦鲤。
新添的锦鲤可以说都是大鱼。
可是新添的锦鲤，花色和以前的不一样，梁湾一眼就看出了以前那些锦鲤里活着的可要比死的那些大得多。
一般缺氧死的鱼，应该都是大鱼啊？
梁湾想着，就停了下来，看那些锦鲤。
“喜欢？喜欢我把我的送你。”张日山叫她停下来说。
梁湾摇摇头，她说：“我就没养活过什么宠物——”
说着，梁湾挽住张日山的手臂，推着张日山往厅里去了。
梁湾听出了张日山的语气里有三分嫌弃。
虽然梁湾理解这种心情，大概就是中学女生间的排斥那样，只不过更合理，因为这里牵扯了太多利益关系。成年人的世界嘛，比年少时有更多的不可解。
而到了厅里，梁湾发现已经有一些人了。
人分两边，一边是霍家人还有一些梁湾不认识的人，一边坐着黎簇和苏万，还有张熙暤。
意外的是张熙暤今日身边无人。
黎簇和苏万跟张日山梁湾打了招呼就接着玩手机了，看起来是在线打麻将呢，一点也没有青年人的朝气。
“熙暤，你怎么来了？”梁湾问，坐在了张熙暤身边。
而张熙暤看梁湾眨眨眼，笑了：“妹妹呀，妹妹带我出来玩。”
听到妹妹这两个字，张日山拧起了眉头。
“怎么？我还不能见我姐妹了？”一个女声笑说。
梁湾回头，就见到了这个张熙暤的妹妹。
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梁湾，是真的认识。

“梁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尹……”
“不用介绍了，梁医生认识我。”她打断了张日山。
张日山看向了梁湾——梁湾看着张日山说：“南风和我是校友还是舍邻，关系还不错。”
“是啊，我见过学姐可多的喜怒哀乐了呢。”尹南风说着，就坐在了梁湾身边，倚着梁湾十分亲昵。
……张日山只好坐在张熙暤的另一边。

虽然这突然的亲昵梁湾有些意外，但是尹南风并没有说错什么。梁湾确实是尹南风的学姐，在读的时候两个人也确实关系很好。

梁湾的养父母比较忙，所以就自然上学早，所以当年考大学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全学校年纪最幼，报到的时候还有人说这是谁上大学带着妹妹来了。
不要看差的只是一两岁。
年纪尚轻时一两岁的心眼可是差很多的，梁湾从小学开始就有点吃年纪小的亏。
所以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梁家父母就走了点关系，给梁湾安排到了两人寝室。梁湾的室友好相处，但是因为是恋家巨婴所以不经常出现在寝室，梁湾基本等于自己住。
有好也有坏吧，梁湾是少了很多问题，但是校园生活也无趣起来。和同班同学不熟。但是周围寝室的又比她大，排课休息和梁湾都不同步。
而尹南风是在梁湾大三的时候入学的，然后她和梁湾差不多大，就住在梁湾的隔壁寝室，虽然不是无话不谈但是也要比其他人相处的好多了。
梁湾作为一个医学生半夜在走廊背到头秃的时候，尹南风写学生会策划案的时候怕吵到室友就坐在寝室门口打字。
一度梁湾背东西的节奏就是尹南风打字的规律。
尹南风在校园里有很多传言，都说她特别冷漠，性格孤高……梁湾也知道，尹南风确实有点像她的香水芦丹氏孤儿怨一样特别。
其实也挺有趣的，女生寝室嘛，有人结对聊天而过的时候，有什么槽点的时候，尹南风从来都毫不掩饰的“哼”一声。
梁湾那时候就不敢，那时候胆子特别小。
不过尹南风也没传言那么坏。
有一次梁湾的男朋友没有告诉梁湾就出国，出国没多久还甩了梁湾，梁湾就半夜坐在楼梯间哭。
只有晚归的尹南风坐在她身边给她倒水，给她递纸，而且特别明智，什么都不说。
但是慢慢关系就淡了。没什么联系。因为尹南风搬回家住了，梁湾又开始真正的工作。
而现梁湾在其实想想也不意外，尹南风是经管院的，当时人家就说她说是餐饮千金，住寝室完全就为了有趣。
再有，新月饭店不就是姓尹吗？不意外了。

虽然梁湾有几年没见过尹南风了，有认识的人在梁湾也轻松点，便自在了点。
“黎簇苏万不要玩手机了。”梁湾提示道。
黎簇头都没抬：“等一下，我在和山爷他们家族长大老爷打麻将呢。”
张日山惊奇：“他还会打牌？”
“嘿，吴邪和胖爷把他带坏了呗。”黎簇说，“现在他老人家，天天钓鱼泡脚打麻将，正式进入养老生活——算我求他了，快打完吧，我饿了。”
苏万倒是什么都没说，但是一脸受气包的样儿。
“啊，你家还有族长，真是大家族。”梁湾说，觉得自己这趟也没白来。
尹南风这个时候笑了，她说：“老不死你也不地道啊，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学姐，欺负她没你心眼儿多吗？”
张日山没有说话，就是阴恻地看着尹南风。
结果是尹南风看到张日山这样碍于公共场合不能和她互怼而不爽就有爽到。
可是梁湾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但是这种时候总会有人过来破除凝滞的。
是那天堵住梁湾的郭子……说实话梁湾有点感谢郭子，郭子简直就是命里贵人，如果没有他，梁湾可能和张日山没有这么大的缘分。可终究郭子让梁湾后怕，有心理阴影，所以本来的感谢，都被恶心冲淡了。
郭子这次是来给各位倒茶的。
然而梁湾在郭子倒茶以后，完全没有动茶杯，直接把放在张日山身后的包拿过来，掏出里面的保温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这引发了基本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尹南风一阵爆笑。
“怎么了？不应该多喝热水吗？”梁湾问。
尹南风揉揉自己的脸：“没什么了，就是突然觉得，学姐你和这个老不死还真的配啊。”
——可惜梁湾不敢看尹南风这么说的时候张日山是什么表情。

另外，梁湾是真的好奇尹南风为什么叫张日山老不死的，但是也不好意思当着面问。

直到里面协会的人开始谈事情，梁湾和尹南风才推着张熙暤出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没人。
尹南风可能是图省事，就直接给张熙暤一片面包，让张熙暤在院里的水缸前喂鱼。然后梁湾和尹南风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可能是院子太大，梁湾总感觉阴风阵阵，只能裹紧了张日山的围巾。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张熙暤突然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一脸不好意思。
“怎么了？”梁湾问她。
“我没有喂多少，小鱼就死了……”张熙暤特别紧张地看着梁湾和尹南风。
尹南风笑了一下：“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死了就死了，他齐家还缺一条锦鲤不成？或者是咱们家缺锦鲤？你去玩儿，都喂死了，也成，正好咱们给他常换常新。你看那缸水，都死成什么样了，睡莲叶子都是假的。”
而梁湾觉得不对劲儿。
梁湾起身，她凑过去看了，发现，翻着白肚的锦鲤和之前她进来时扔出去的一样，都是以前的那种。

尹南风见状也走了过来，她看着鱼缸，没有什么想法。
而梁湾，她则是很不优雅地踢了一下缸。
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见梁湾和尹新月靠近了鱼缸，倒是院子角落里突然多了一些人……一些，梁湾在那晚见过的人。
“有事情的话我带了人——张日山肯定也带了人来。”尹南风压低声音说，把手里的面包撕成碎屑扔进鱼缸，顺带不着痕迹地压了下浮起来的死鱼，让它沉到假的睡莲叶下面去，“罗雀你应该认识，他和声声慢就在外面。”
“声声慢是谁？”
“是新月饭店的听仔。之前罗雀是新月饭店的棍仔，张日山从我手里抢跑了。”尹南风哼了了一声。
梁湾她压低声音：“南风你知道穹祺丢的货到底怎么回事吗？”
尹南风一愣，她想了想，小小声说：“既然你连这都知道，也不差我说清楚了……
“这次丢的东西其实是放了很多年的老东西，因为阴毒，碰到的人多半会有事，所以当年张日山还没接管九门的时候穹祺公司就全封起来了。
“不过偏巧这几年行情不好，就有人动了这个心思，趁前阵子张日山不在的时候弄走了。
“可能倒退十年张日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最近两年管的严，这东西要是流出去，买家弄不好，怕是张日山要素手补天裂了。”
梁湾闻言点点头。
然后，梁湾突然在院子里喊张日山出来。
惊得跟来的罗雀和坎肩都从门外进来了。

尹南风倒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还把声声慢叫进来了。

张日山自然是出来了，屋子里其他人也跟出来了。
只不过只有张日山他走过来，他问梁湾：“小东西，你怎么了？”
“我耳坠掉进水缸里了。”梁湾说，撩开一边头发和张日山说，示意张日山看，她的耳坠只剩下一边有了。
张日山又拧紧了眉头，他似乎是想问梁湾，你的耳坠不就只有一边吗？
但是张日山没有问，他看了看底下特别厚的缸里面水估计并不是特别深，开始脱风衣：“真不小心，看我给你捞出来。”
于是此时，齐家老板就过来了：“哎呀，张会长，这怎么行的，鱼缸里的水那么脏，怎能劳您大驾？我明天叫人把鱼都捞出来，把梁小姐的耳坠找出来，清理好亲自送去府上可好？”
李老板也过来了，帮齐老板说话：“是啊张会长，现在还挺冷的，你要是生病了，多不好，你的手才好没多久吧？”

尹南风“哼”了一声。

张日山也自然察觉的到了不对，他眯起眼看着眼前两位老板，笑了：“呦，怎么突然和我客气了？”
而梁湾她则看向坎肩，她说：“我看贵府锦鲤贪吃，怕它们把耳坠吃了再死了，不如鱼捞出去，缸砸了？我陪您对儿新的鱼缸，怎么样？”
“这不好吧？！”
然后还没等齐老板说什么，尹南风倒是看了一眼声声慢突然踹了鱼缸一脚，然后赶紧推着张熙暤退让了两步。
这间，声声慢耳朵动了动，说：“缸里有东西！”
“砸缸！”梁湾突然喊了出来。
这么一喊，齐家的人都坐不住了。
然而还是穹祺和新月饭店的人更胜一筹，很快便把齐家院子里的人制服了。毕竟别家来的人也不会动手。霍家和齐家李家没那么亲近。吴家解家来的又是只有黎簇和苏万。齐家人还是少了。
张日山本人也反应够快，把梁湾护在身后：“齐老板，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一对儿鱼缸你这么紧张？”
只见齐老板脑门子冒汗，看了一眼李老板，说：“会长，这就只是鱼缸而已，没必要搬家第一天就让我碎碎平安吧？”
“碎了证清白，不就是保平安？”张日山说着搂着梁湾退了两步，给找人来拿东西砸缸的坎肩让了地方。
只听“咣”一声，缸碎了，离了水的鱼落在地上乱蹦跶，藏在缸里的“明器”也滚了出来。
那些玩意儿到底长什么样梁湾没怎么看清，就只觉得那些东西好像真的冒着黑气还有着诡异的味道。
张日山也觉得梁湾不适，伸手挡住了梁湾的眼睛，说：“坎肩送梁小姐、熙暤和吴家解家的少爷回去，罗雀声声慢把齐家李家的人带走——”
而梁湾抬头看张日山：“这锦鲤又何辜？因着他们藏东西就被毒死了。”
张日山低头看着梁湾，笑了：“所以说，养锦鲤求平安，不如像我这样有贤内吧！”
梁湾闻言，脸一红。
当然当然，梁湾当然知道张日山这话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但是左右不还是在夸梁湾嘛。
嗯，高兴。

————————TBC

稻米节快乐，本章含瓶邪黑花的彩蛋，大家get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