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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军组】We'll Become The Legands【完结】

口述史体相关,治愈系,全龄向。
麻烦各位多评论,我好觉得我没糊,接着出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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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呢喃
We'll Become The Legends

今天的天空特别蓝——这句话对于口述史文章的开头来讲,不太合适,但是没有办法,我一直苦于行文,只能这样尴尬的开始。
就像我2011年刚到英国时那样尴尬。
并不是英国不够友好,我不习惯,而是我本身问题太多。比如说我性格内向,情商不高,自己能力差,肢体不协调,相貌不出众,说起英语口音非常严重……在启程至英国之前我甚至没想过在异国他乡能建立友谊。毕竟我在故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但是感谢命运,我遇到了我的室友法莉莲。

法莉莲比我年长,她现在在伦敦某艺术学院读美术方面的研究生,但是和很多人眼中造型前卫性格张扬的艺术学院学生不一样,法莉莲十分低调古典,总是毛衣配长裙,木跟的鞋子沓沓响,而她的为人就像她一头浪漫的长发一样温柔亲切,在别人搞造型的时候她一般都会读书或者给她的飞行员男友织毛衣,在别人出去疯狂聚会的时候她通常在做一些简单的手工或者我不太了解的艺术品设计。非常可爱,法莉莲有很多关于飞机的设计——哦,对了,就连法莉莲的左臂的纹身上,也有一架熊熊燃烧的老式战斗机。
而且法莉莲非常有耐心,又十分热心,在我刚到英国的时候,她为我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教会我熨衣服,在我受挫的时候教会我织毛衣,帮我修改阅读作业的文法错误,总是微笑着听我说话然后慢慢的回答我以便我听得明白她的回答——我出生在多子女家庭,哥哥与妹妹都十分聪敏优秀,我的母亲都不曾对我如此耐心。
而且两年多过去了,现在法莉莲也是如此,对我好像初见一般热情,听说我最近要进行口述史整理却缺乏经验,她立刻帮我联系了她的姨婆詹妮弗,为我安排一次简单的采访,锻炼一下,我的天!在我看来简直无以为报。

不过今早我在整理问题的时候还是出了点问题——虽然并不严重。
“我要采访一位独身主义的女士,如何才能避免我情商低下而导致问题尴尬?”我问。
正在叠衣服的法莉莲迟疑了一下,“不会啊,问题并不围绕独身主义展开,你的课题不是同性关系合法前的同性伴侣吗?啊!我是不是没说清楚……采访的是我姨婆没错,但是姨婆回忆的是她的舅舅柯林斯,和她舅舅的伴侣法瑞尔。”
我不禁敬佩,“哇!那岂不是二战时就在一起了!”
“不仅是在一起,他们还在一起打飞机,这可是两位王牌飞行员。”法莉莲说着还调皮的眨眨眼。
怪不得法莉莲这么喜欢飞机,原来自己的祖先和男朋友都是飞行员!以至于她休假的男朋友下午来接我们去东区见她姨婆的时候我都在猜想,她的姨婆会不会也有很多关于飞机的物品。

结果是,对,也不对。

詹妮弗姨婆出生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十几岁得到执照以后做了一辈子的护士,现如今年迈的她住在东区的一幢公寓里,她一开门我就能闻出来她已经煮好了红茶。可能是因为独身主义吧,詹妮弗姨婆没有经过五十年代之前没有节育的生产,她除了优雅还格外硬朗,高挑苗条,和法莉莲一样没有英格兰女人的矮胖基因,她穿着毛衣与长裙,但是她的脖颈很长,看起来没有丝毫老气。好像她都能去参加时装周走台。尤其是独居也把家整理得非常优雅非常古典,好像是BBC历史剧那样。
这我一直做不来,如果不是法莉莲帮我在墙上做了装饰换了窗帘,我的卧室八成就是堆了很多书的医院病房单人间。可能,还不如高价的病房有人情味。
另外,重点,我注意到,詹妮弗姨婆的高领上别着一枚胸。并不是说我不知道胸针可以这么别,而是,这枚胸针是小飞机的样式。
“下午好,我亲爱的孩子,听说你会有点紧张,我就给你准备了红茶,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她笑着说。
我要不要猜猜口红的牌子调节气氛?好了,算了吧,我勉强不来。“是……因为我非常缺少和人相处的经验。”
“没事,上一次我接受采访的时候,查尔斯王储还是个未婚青年呢。我现在也是个新手~”詹妮弗姨婆眨眨眼睛。
“谢谢您……”我干巴巴地说。
“哦,亲爱的,不用谢。拜伦也不是天生就是诗人,不是吗?虽然我战后在产科儿科转悠到退休,但是我曾经非常不善于带孩子,可后来我也就能在法瑞尔带法莉莲母亲的时候挖苦他笨手笨脚。法莉莲说过法瑞尔吗?”
我点点头,“法莉莲提过,她说那是您舅舅的伴侣,是二战时期的王牌飞行员……话说回来,我们这就是切入正题了是吗?”
詹妮弗姨婆皱眉,“啊,很抱歉,大概是我今天白天光顾着回想了就这么快提到他,因为年纪大了你知道,总想说一说,却又没人说,尤其是我这种独身主义。”
我笑了起来,“没关系,姨婆,顺着您的意思来,我们这次只是一次尝试,大概简略地讲述一下就可以,好了,关于法瑞尔和柯林斯,您想从哪里开始讲述呢?”
詹妮弗姨婆想了想,“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细节,一是我不知道很多事,二是我年纪有些大了,所以,那我们那就从他们基本的情况简单地讲一讲。可以吗?”
“悉听尊便。”

首先是法瑞尔,因为法瑞尔要比柯林斯年纪大。最简单的叙事就是按时间顺序。当然我也不是很清楚确切的时间,我只知道法瑞尔的出身非常穷苦:他是出生在一战第一年的遗腹子。
法瑞尔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穷苦的人,早早又草草就成了婚,并且在他之前就有了四个儿子……所以在他父亲阵亡后,他母亲和很多寡妇一样,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再嫁,独自一人抚养五个孩子,还是五个男孩子。
就算是我们无法想象那个年代,但是那种日子也算是可想而知。
所以法瑞尔为了减轻母亲和兄长们的负担,早早就离开了家,大概就是十三四岁,到外面讨生活——说真的,可能是他在伦敦呆太久,当我认识二十几岁的他的时候,他的口音都已经伦敦化了。
至于参加空军,他自己说是机缘巧合。
其次该说说柯林斯,这我知道的就多了,毕竟是我的舅舅。我的祖父母都是苏格兰人,他们来到伦敦讨生活,我的外祖父在东区做印刷工人,外祖母做女仆,后来攒了点钱开了印刷厂,他们从东区贫民窟能搬到西区,我的母亲上过学。但是他们错过了最佳的年纪去养育孩子,我的母亲本来就出生很晚,柯林斯更晚,已经是晚生子。
柯林斯出生在一战后一年,我们俩年纪都差不多了,我的外祖父母在他几岁的时候相继去世,他就在我们家长大,很多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和我以及法莉莲的外祖母阿尔瓦是兄妹。
……话说回来,我家情况也有点复杂,我的父亲参加过一战,他战后留下了后遗症,也就是,你们年轻人所说的PTSD。所以我们三个长大的过程中,也不算很开心。我的父亲没打过我们,努力工作,但是他酗酒,脾气不好,很情绪化,不像是父亲。
我对感情这码事天生没感觉,也就无法知道那个年代的同性恋是怎么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但是我感觉柯林斯和法瑞尔能在一起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也没办法判定柯林斯到底是不是天生,因为他并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啊,我是不是扯远了?!
说回柯林斯,我觉得柯林斯一开始也不是很想做飞行员。他十七岁非要离开家我很意外。大概是因为家里开印刷厂,所以柯林斯更喜欢看书更喜欢戏剧。现在我这把年纪了,看了很多小辈孩子长大,我觉得他大概只是想离开家才去做飞行员。
一开始柯林斯是民航飞行员,他载着航空信飞在这颗星球的上空,留下一道道痕迹,真的很潇洒。当时那个年代,倒追他的姑娘都能装满教堂。当然,柯林斯嘴上说着自己是飞行员不太稳定过几年再说。前几年在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遇到当年的姑娘,她还说,当时她真的幻想某一天柯林斯会在她的楼下模仿罗密欧向她求婚。没成想是个深柜。
是不是扯远了?
后来大陆上的关系紧张了,柯林斯才转到空军——是啊,虽然张伯伦开始绥靖的时候就说没关系,但是我们还是有很多人不乐观,而且后来事实证明我们这些不乐观的人,没有错——然后在那里他遇见了法瑞尔。说真的,我现在还惊讶呢,因为我不是又出身歧视的人,但是以我的经验来说,那个年代,两个男人,一个娇生惯养还上过学,一个自己摸爬滚打只是识字,很难建立友谊。更别提在一起。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是说,他们谁更主动一些。”我问。
姨婆盯着茶杯,“我不知道……但是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应该是法瑞尔先动的手。我只知道法瑞尔会和柯林斯借书看。柯林斯去的时候带了一些书,法瑞尔就借来看,一来二去就熟了。他们俩肯定聊得火热,不久我就去看了柯林斯,柯林斯的口音都没有那么重了。天哪,他和外婆还有我母亲一口的苏格兰味儿,上学的时候别人笑话也没改色。”
我笑了,“所以是聊着聊着就在一起了?”
姨婆点点头,“虽然我没有遇到那种聊着聊着我就想告别单身的人,但是不得不说,感情这回事,很多时候聊多了,分享的东西足够了,就有了,法莉莲和她男朋友科林也是啊,旅行的时候认识的。”
“这我听法莉莲提起过,哈哈,说起来我神经不敏感,还以为他们只是好朋友,直到后来法莉莲给科林拍的照片被我看到了,我才发现,哦,男女朋友。”
“照片吗?确实是,我们那个年代不开放,尽管二战的时候确实是有公开的士兵们,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沉默……柯林斯和法瑞尔退伍以后一起同居的头二十多年从来没和家人说过他们是一对儿……”——“就像是《极品基老伴》那样?”——“对对对,就是那样,哪怕我没见过他们他几次就知道了。”

那是1939年的8月,也就是德国还没有开始大动作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们来伦敦开一个什么会,就顺便一起来看我和阿尔瓦。当时正好我父亲母亲去苏格兰参加婚礼,我就大胆地撒谎请了一天假说要照看妹妹——现在想想,上帝啊,那可能是我二战结束前最后一天好日子,更不用提他们俩了——我提议他们去照张相给我父母看。
法瑞尔很少照相所以就是十分拘谨……法瑞尔其实很甜,但是他一紧张就会有些凶,拍出来不会很好看,我就跟他说如果他这样我爸妈会很担心柯林斯和你做室友了。结果你啊,猜一下怎么了?哈哈,法瑞尔更紧张更凶了。
不过我更惊讶的是柯林斯,柯林斯他跳到法瑞尔面前,吐着舌头对着眼,做了一个鬼脸,哇,法瑞尔一下就破功了,笑了起来,再也不紧张,所以最后那张照片就成了他们俩插兜对着笑。
那种如果不止把目光局限于男女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俩是有感情的笑。
要不是那张照片毁于该死的轰炸,我真想给你看一看,真的,毫不掩饰的说,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罗曼蒂克的气氛,简直承包了英联邦的罗曼蒂克。科林和法莉莲刚认识正黏糊的时候都比不上……不过话说回来法莉莲和科林也很罗曼蒂克是吧?亲爱的,肯定辛苦你了。
不过在炮火之中的罗曼蒂克……要比太平时更热烈。当年我的那些护士同事,有些人坚定地想要不结婚,最起码要再多自由几年,但是最后战争在英国打响以后,她们就好像冲刺一样和自己的男朋友恋爱,然后火速结婚。她们都没有守寡,可能是因为太热烈的感情终于感动了上帝。但是日子过得好不好完全就是因人而异了。

“是的……”我思考了一下,“既然提到了炮火中的罗曼蒂克,虽然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您对战乱促使人盲目的走进感情怎么看?当然,我没有怀疑柯林斯和法瑞尔,我就是想问问您对于这种说法有什么看法。”
“我因为自己独身主义不想被别人关心所以也不怎么关心别人,自己也没有体验过感情。但是我只能说,战火促进人的感情这个说法,对于他们俩,对,又不对。”
“对又不对?”
姨婆叹气,“1940年他们的福蒂斯小队参与了敦刻尔克撤退,长机坠机牺牲,一号机法瑞尔被俘,二号机柯林斯乘民用船只返回……五年的杳无音讯,要知道他们在一起都没有五年。不像其他人腻在一起短暂而热烈,他们是五年里是在炮火与苦难的间隙里挣扎着选择希望与绝望。沉淀了,早就沉淀了。甚至医院通知柯林斯去看法瑞尔的时候他都傻掉了,也就是所谓的喜出望外。”
“等一下,被俘?”
“是的,法瑞尔因为燃油耗尽无法跳伞而且迫降敦刻尔克的德占区,到战争结束,法瑞尔才回到英国。五年,这五年法瑞尔只有头一年写了一封信告诉柯林斯他被俘了,并且因为不肯透露信息被送到德国。你知道,理论上只准给家属写信,他为了不给柯林斯添加负担,连亲爱的都没说。”
“那法瑞尔的王牌飞行员?”
姨婆笑了起来,“敦刻尔克护航那次达成。我觉得如果他为了在敦刻尔克沙滩上的士兵,耗到没油降落到第展区被俘虏,他肯定会是英国纪录最高飞行员。”
我不禁敬佩起来了,“好厉害。”
姨婆点头同意,“他确实很厉害。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们能在战后重逢,真的很奇迹了,我不是说法瑞尔从德国人那里活着回来。”
“是柯林斯在敦刻尔克大撤退之后的不列颠空战中毫发无伤且在战后等到法瑞尔。对吧?不列颠空战。”

是的,不列颠空战。
不过柯林斯也不是毫发无伤。柯林斯因为失去了长机和法瑞尔之后自己成了长机,但是他又迫切地在一定要保护同伴,却又很快失去了自己的小队,所以他在不列颠空战打响的第三个月以后就处于一种一定要冲的怒火?像是疯了一样向前冲。
反正他因为太无畏而最终被迫中途下场。
那是第四个月,柯林斯成为王牌飞行员,同时他也因为一起迫降事故差点没了命,因为头部受伤他曾经短暂失明,身上多处骨折,一直到不列颠空战结束都没能重新上天。再上天都是战局扭转以后的事情了。说真的,如果不是我方人员确定法瑞尔一定活着,我从一个医护人员的角度来看他都挺不过来。
不过,我觉得是法瑞尔更难过,虽然柯林斯老了以后身体不那么好,虽然我不曾见过法瑞尔向我抱怨伦敦的天气对他造成什么。但是法瑞尔因为长期劳作,双手毁掉了,他不能再稳重的握住操纵杆,1946年退伍的时候都不能上天再飞一次,只是坐在柯林斯的飞机里兜了一圈。就连考驾照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不过不提这些虐心的事儿了。
我觉得,他们的一生,还是幸福更多。
退伍以后他们俩住在东区的老房子里,柯林斯继承了外祖父的一家印刷厂,而法瑞尔成为了一家书店的经理,之后再也没有了什么大事。可能最心烦的就是五十年代社会对同性关系不太友好。然后年纪大了以后身体不太好。
嗨呀,看看我,又提到虐心的事了。
唔,不过最后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是像中了头彩一样幸运了吧。
诶,对了,你的课题会不会提到同性抚养孩子?我觉得完全可以,到时候你还可以来,我去找一找他们的老照片,有很多的。法瑞尔带孩子一开始不太在行,后来就很好了,技术好的就像是他打飞机,法莉莲的妈妈克拉丽丝就是他们带大的,然后克拉丽丝就用他们的方法带大了法莉莲。

“他们没有PTSD吗?”
“据我所知,没有,就算是有,他们也治愈了彼此。”詹妮弗姨婆说着换了个姿势,我想八成姨婆是多少还有一些年纪大的苦恼,“我还是有一套自己评判别人生活的规矩的,在心里。其中一部分我愿意透露的就是,我小时候父亲经常会摔碎餐具和摆设,所以我总是在做客时下意识去观察别人家的家当……我有一位同事,她的家,家境不是很好,但是总是常换常新,我就觉得她不是表面上那么幸福。后来我们因为她外伤进入我们的医院而知道,她丈夫有着很暴虐的一面,这一面是从朝鲜带回来的。
“我发誓,我没有扯远,我再扯回来。
“我也是人,我也有恶的那一面,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锋利的人,那个时候就总在用这些东西在柯林斯和法瑞尔的家找着这些蛛丝马迹……但是到最后我不得不去教堂告解我自己反省我自己。柯林斯和法瑞尔在军队里待过又对自身要求甚高,所以从来都干干净净光明磊落,他们从来没有那样的一面。要不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我估计他们是不会每隔几年换一套餐具什么的。不得不说,他们男人就是男人,他们一点都不在意盘子有没有碰掉了碴子。”
我不由笑了出来。
姨婆耸肩,“实话实说,不得不说男人不管什么年纪,都还是像是男孩子,有些事你跟着他们念叨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哦,不对,或许是他们从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从这里听出了一些可爱,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科学怪咖,早熟而又疏离。

“可爱?好吧,或许。”詹妮弗姨婆说,“他们俩确实是有些天真的过分。我因为年纪的关系,和法莉莲不一样,和他们走的更近,甚至有一些共同的朋友,他们确实做过很多很可爱的事。”

詹妮弗姨婆笑了笑,似乎是陷入了一些很近的回忆。

还记得那时是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一个整数周年,上了年纪的柯林斯和法瑞尔参加了一小嘬他们认识的空军老兵的聚会,作为参加作战时间最短但是打下来飞机却不少的王牌飞行员法瑞尔被推举发言,上帝啊,他退休以后真都还是穿开裆裤的小男孩儿一般不知羞耻。
法瑞尔举着酒杯,说:“怎么说?在我成为书店经理以后我看了不少书,我觉得写得最好的爱情小说就是《小王子》。我和叙述人一样都是飞行员,都迫降在沙子上,都遇见了小王子。不过我幸运多了,我最后和我的小王子一起回了家。这好像都是要感谢德国佬,要是他们没抓起来我,我们兴许还不能在一起呢。”
所有人都笑了,包括我,不包括柯林斯。但是我和柯林斯一样,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而且我更加不理解的是,法瑞尔竟然会带着柯林斯去德国旅行,冬天,两个老头在德国打雪仗,他们飞行员心理素质真好,要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见了鬼的大陆——当然我没有任何针对大陆居民的歧视与意见,我只是有些记仇。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形容法瑞尔这种人,但是我觉得摇滚这个词很合适。
法莉莲的母亲克拉丽丝也这么说,克拉丽丝和他们长大,她年少时沉迷摇滚,就说过法瑞尔绝对是天皇巨星级别的朋克。起因是什么来着?起因是克拉丽丝知道他在敦刻尔克的敌占区迫降后,为了不暴露电台,烧毁了自己的飞机,在凝视着火焰的时候被德国人带走。
什么?你也觉得这是朋克极了?好吧,那这就更让我觉得法瑞尔柯林斯是多么的不像了,简直是异性相吸的典型代表。
法瑞尔的身体恢复的非常棒,然而他还是在私下里和柯林斯撒娇,手不好用你给我系领带啊我身上好疼你给我捏一捏——我真的是想想就鸡皮疙瘩要掉在地板上了。反观柯林斯,年老以后身上多不痛快都不说,有一次着凉身上旧伤不痛快让法瑞尔暴跳如雷。
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个相处方式。
有一说一多好啊,乱打预防针和什么都不说都很幼稚啊。想来我单身也真的是明智的选择。
我是不是又扯远了?哎呀,真的是年纪大了。
要知道,如果法瑞尔是摇滚先锋那么柯林斯就是新古典主义。我分不清楚那么多分支,但是我知道不会是暗潮什么的,就是单纯的新古典主义。我这么说就是因为我觉得他生错了年代,可能是因为我们家庭环境的缘故,有些事他对自己要求太高,以至于他古典而单纯的有些过时。
大概就是,怎么说,你们这个年纪,非常热情,就像是海面上升起的太阳一样。想要站在泰坦尼克号的船舷那里高呼我是世界之王,想要突破人类被禁锢在地上的本性一飞冲天或者征服深海,想要什么都知道。
就像法莉莲,她青春期的尾巴倒是没有迫切的想要离开家,当时她迷恋上了战斗机迷恋上了空军迷恋上她小时候疏离的法瑞尔柯林斯,从她妈妈还有她哥哥那里拿走了他俩的遗物,大学以后攒了一笔钱第一件事就是去敦刻尔克,然后按着日记去德国看英国不会有的大雪,她把这叫做寻根。
我想亲爱的你看起来也是因为这种青春期的求知欲才会学习历史,历史有着各种各样的谜团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是吧?我猜的没错吧?真正的历史并不晦涩,当我们走进去,光怪陆离五彩斑斓,是吧!
但是问题是一个人要是上了年纪,就很难再抱有这种让人一直向前冲的热情,我们不想知道任何事,画了一个圈给自己,只要自己利益没有受损怎样都是无所谓的。所以可以说,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一生中这种热情只有那么一两年或者更短。而柯林斯不是。很难说得清他到底把自己这一生的热情延续在哪里,他似乎是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是认真的不行的人,然后针对自己所爱之人格外认真。以至于有些人觉得他傻乎乎的。当然他其实精明的很,从他在那个年代就开始去管理教区的童子军就知道,他把自己的人际关系处理的滴水不漏,没人会因为他是同性恋而在保守的年代有想法去指责他告发他。
但是生活的热情这种事很难形容。
让我仔细想想的话,那就是他会对一些生活里擦肩而过的小事与大事同等对待。柯林斯有几件遗物是我收着的,是几张被相框装起来的剪报,有一张是他花心思找来的胜利日报纸,有一张是六十年代除罪化,还有就是和除罪化同年的堕胎合法。
原因竟然是他和法瑞尔见过一位女士自己流产后的惨剧。当时柯林斯和法瑞尔见义勇为来着,就像是科林在多佛帮法莉莲抓贼一样,嗯,一种当今少有的品质。
一般人即使大受惊吓也不会这般悲天悯人,不得不说柯林斯的善良与认真就像是他的眼睛一样。哦,不是我说的,是法瑞尔说的。但是同样的,直到他去世,他在我心里仍然是那个在我父亲爆发时把我和阿尔瓦藏在身后挺起胸膛的少年。难以置信,他竟然老去了。不过我很开心,他没有被战争摧毁,他找到了和他相配的爱人,他们分享了全部的岁月,漫长的幸福。

然后?然后就在这么感人的时刻,我手机的闹钟响了,到预设时间了。而且我也确实发现姨婆有些累了,都已经没有坐得那么直了,看来我的问题设置真是很糟糕。
“没有,你自信一点,你比其他年轻人优秀的更多,很多年轻人对过去不感兴趣,我们这代人看起来不愿意说话但是我们攒了跨越时代的历史,”詹妮弗姨婆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从自己的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相框,放在我的笔记本上,“送给你了,年轻人。就当是我这个年轻时选择了一条难走的路的老太太给你的祝福,法莉莲和我说过你的事,亲爱的,没关系,你所经历的战斗都会成功,你的天一定会晴朗的。”
我翻了过来,发现是刚才姨婆提到的那张剪报,胜利日!
“这也太——”
姨婆嘘了一声,“对比寻根,我这大概也是一种传承,轰炸时柯林斯家门口的树被烧死了,但是后来又发了芽,如今又再次参天成荫,我想他们的故事不应该没人知道。而且,我还有其他的啊。你看,他们多好看啊。”
说完,姨婆又拿出来一张相片,是全家福式的合影——彩色的照片里,柯林斯与法瑞尔坐在树下,眼睛像是未曾因岁月而浑浊,头发白的就像是珍珠。

“我不曾见过这样的相爱的人。”后来的一天我这样说。
法莉莲忍不住笑出来,“我和科林也会那么相爱,你也会找到相爱的人,肯定的。这个世界上的可爱的人,都会。”
然后法莉莲拉着我,走到了灿烂的阳光里,去看胜利日里的虞美人。这一路我看到了很多漂亮的姑娘和小伙,想来。
哦,科林已经在了,他没有看到我,眼睛里只有法莉莲,哦,顶级的秀恩爱了,他把自己的帽子摘给了法莉莲。
看起来我是多余的,不过我也还是很开心,我看过很多庞大的数字,把这些数字细化成个体,我又看过了太多悲剧。
所以,我希望未来都是天空如此世道安然,不辜负多年前的别离与热血。最后,所有人,都不会遭遇不幸,颠沛流离。

——————The Story Never End——————

我很奇怪,我的故事从来都是画草图拉大纲。这有很大的问题,就是,文字和图片没有百分之一百转换的可能性。

就像是最后“法莉莲拉着我,走到了灿烂的阳光里”,应该是一个长镜头,法莉莲拉着“我”穿过了英国长长的街道……
唔,茶餐厅里老板的儿子和他竹马在柜台后面一起摸鱼看球,大学城里乐队扛把子不死心地追求着高岭之花,高岭之花的法国朋友一脸尴尬用蹩脚的英语念叨自己的两个老师留下的作业……
怕冷的某大佬阳光灿烂也还是多加了一件衣服,然后大佬告诉另一个大佬,再不找个地方上网某大佬可能就要错过买自己话剧演员男朋友的演出票了。

他们都很好。时光流转,大家都很好。

PS最早写的同人We'll Find The Way的最后一个番外,倒数出本的实体《I Saw Thee Weep》的未公开部分。为了保护还没看到本子的妹子,这版最后几段和送印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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